第23章 墨成寻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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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谧空荡的夜里，马儿哼唧地出气声，啪嗒啪嗒的铁蹄声，深闷的车轱辘声，显得由为沉重。
微光透过窗框渗入车厢，映照出简单的四壁，坑洼不平的木板，隐有几团乌黑不明的痕迹。
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，她站不稳，只得皱眉，寻个较之干净的地方坐下。
单于抓她，无非一事，他那个宝贝的三儿子。
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，那她就不客气了。玗厥陷害她的事，正好没算清，这就一并清好了。本就是养不教，父之过。
玗厥来者不善，如不出所料，今晚瑁段牢狱注定不太平。
有传闻，单于奴刹性情暴戾，偏爱能征善战的三皇子瑁段。自古立长不立幼，皇位被人如此觊觎，玗厥当真没生出别的心思？
不过，蛇鳝之威，虚张声势罢了。墨子期，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是睿智。
夜昭眼眸弯弯，从手袖中摸出了墨子期，的画。
她并非是个善绘丹青之人，这还是初次拿起画笔。
少时她曾在方丈的禅房见过，无数的墨子期。牙牙学语的他，虎头虎脑的他，笃实好学的他，还有为国出征的他。
墨子期每一次的成长，都被装入了一室方寸。
方丈喜欢在四壁的丹青中央，放上一个蒲团，安跪其上，静静地欣赏这宛若瑰宝的方寸世界。
那眼神中蕴藏的浓烈情绪，大抵是方丈身上唯一可称为人性的东西。
满张的画像，曾是她向往的英雄，也曾是她幼稚时期的假想敌，偷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亲情与关爱。
夜昭拧了拧娟秀的眉头，刺眼的暗红血迹，在宣纸边角晕漾。
这画虽非大家之作，也算是她一下午的成果。
傲睨万物的墨成，脚踩马蹬，手执月桁，如同夺目万丈的金阳，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。
尤其他惊鸿的一笑，暗淡了世间光彩。
与挑剔的她而言，这幅画还算满意，本还打算留作临别之物，孰知……
“夜军师，前方便是我军驻地。”蟒顿粗大的嗓门，隔着车帘传入耳际。
透过窗框，密密麻麻的白点，如天上繁星，多如牛毛。由远及近，露出巨大毡帐的真面目。
夜昭黑瞳微微一转，了然于心。这单于好生自负，军帐离得如此近，气候干燥，不怕被人一把火烧个精光？
这样正想着，面前暗色隔帘，忽的被人一把拉开，蟒顿不大客气地来请她下车。
她面无表情地颔首，配合地下了车。
嘴上说是客人，不过是个阶下囚。
方才呕出那滩血，蟒顿也是看见的，却连问都没问，这样的态度——若外族蛮夷懂礼，才叫天方夜谭。
“夜军师，我族单于一夜未眠，可一直在恭候大驾。”蟒顿前方目不斜视地走着，言语之间的不以为然，任谁都能听的出来。
军帐四周守卫犹如壁垒般森严，队队巡逻布防严密，毫无破绽。当然对夜昭而言，整个军帐都是破绽百出。
“左蠡王，单于王这么晚未眠，岂非在下之过，着实惭愧。”
轻飘飘的话，全无一丝愧疚之意。
蟒顿停住脚，回头，仰天，络腮胡一颤一颤地发笑，“哈哈，夜军师，这天都快亮了，还睡哪门子觉？”
月落西山，金乌初挂，东方渐露鱼肚白，黑暗开始消退。
一晚就这么过了，她竟没注意到，这又是崭新的一天。
见她发呆不理人，蟒顿又不高兴了。笑话，都到这了，还想跑不成。
“夜军师，请吧。”字里行间的不容反驳。
夜昭感受着左边心口，子蛊猛烈跳动，却无丝毫不适之症。她看了蟒顿一眼，徐徐举步，走入了中间最大，最华丽的毡帐。
不同于墨成主帐的简朴大气，单于几乎将自己家都搬来了。
雄鹰翱翔的图腾，显露凶牙的狼头标本，数把隐有泛光寒气的金戈，苍茫大漠的地形图，一张宽大木桌及其上油腻泛香的烤羊腿。
一人负手，戎装加身，高大宽背，对着竖立的地形图，细细琢磨。
衣袍金线暗绣着一只展翅猛鹰，与那杀气腾腾的图腾，倒是相得益彰。
单于王奴刹，匈奴最高统帅，才有资格佩戴鹰饰。
“王上，人已带到。”
蟒顿抱拳行礼，如见天神般，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恭敬二字。
“嗯，辛苦左蠡王了，且下去吧。”奴刹头也懒得回，继续研究。
“是。”蟒顿毫无异议，听话地被打发走了。
人走后，帐内一时间沉寂下来。橘黄的油灯，蕊心烧的噼里啪啦做响。夜昭只淡淡看着，闭口不言。
良久，一室沉默被打破。
“夜军师，可知本王，在看什么？”
“大概，是单于王，梦寐以求之地吧。”
奴刹动作一顿，随后又问道:“梦寐以求之地？既然如此你猜猜，那是哪。”
“夏国。”
夜昭浅浅地勾着唇边，眸中划过一抹讥讽。
夏国地势低平，气候温和，物产丰硕。是诸国眼红的香饽饽，恶狗垂涎的肉包子，谁不喜欢？
奴刹一愣，本以为她会回答城关，谁知竟得到这么个答案。
不愧是夏国军师倒也聪慧，胆子又大，这话出口，当真不怕墨成处罚。
拿着油灯转身，这么个出其不意的家伙，他还真得见见。
瘦不拉几，矮小丑陋，这是对夜昭的第一印象。
习惯了匈奴的强健美，再看这个军师，就如同墨成不给饭吃，被狠狠虐待过一般。
奴刹转身露出正脸的一瞬间，夜昭也几不可见地绞了眉。
阴鸷的目光，带着狠辣的掠夺之意。鼻梁至右脸，一道狰狞可怖的长疤旧伤，太过夺人眼球。所谓相由心生，单于王这种茹毛饮血之人，本就面相凶狠，杀气涌现，自然吓人至极。
既然两看生厌，夜昭冷冷地板着脸，直奔主题。
“单于王，捉在下前来，所为何事？”
奴刹毕竟当了多年领袖，虚与委蛇还是会的。
“夜军师，不妨坐下，享用一顿早食，再细谈。”
腻人心脾的烤羊腿作早食，夜昭只觉得腹中隐有不适。
“不必，单于王还是谈谈正事吧。”
奴刹眼底冷光乍现，摘掉敷衍虚伪的面具，当下脸色越发难看起来。
自以为读过几天书，就敢跟他叫板，不识好歹。
“不过是本王的阶下囚，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。有何可傲，既然不坐，那就像狗一样，跪着吧！”
他言语刺耳，杀气似淬毒般袭来，夜昭却都当了耳旁风。
被抓来的原因，她大概猜的全。只是想稍稍激他一下，便原形毕露。身为王上，竟气得连这番流氓匪气的话都能出口。
气量狭小之辈，比墨成十分之一不及，还想叫她胆寒不成？
她的沉默，彻底激怒了奴刹。他是匈奴的王，不容反抗的王！这个人该死！
“既然不跪，那就去死吧！”
他暗暗蓄力，忽的狠厉出手，双手成爪，迅猛地朝夜昭天灵盖拍去。
电光火石，夜昭根本来不及反应，脑海一片空白，只下意识紧紧闭着双眼，等待……
危险袭来，霎时一股温热萦腰间，熟悉的味道侵入鼻息。黑暗中，仿佛天旋地转，却停在了厚实宽阔的胸膛。
“军师，呆呆傻傻的，不怕被人打，嗯？”
耳畔细声低语，墨成呵出的气息，带着灼人的热度。
夜昭睁开黑瞳，眼底一丝迷茫闪过，只剩温煦与笑意。
她半拥在某人怀中，微一抬首，这个角度隐约可见，墨成坚毅铁血的下巴，些许胡茬，却有说不出的味道。
她忽然忆起，茶楼上，乐茼巫医问的话。
帅吗？当然，怎能不帅，怎会不帅！
“墨成！”奴刹的出招，被墨成以力借力地挡住，反受了一掌。
见到莫名出现的不速之客，他几欲咬碎一口银牙，不怒反笑，“好，好啊。没想到，为了这个无名之辈，你倒还真来了。”
墨成上下细细地端详着，夜昭身上可有受伤。在察觉到她雪白狐裘，沾染的细碎血红后，眸中溢满浓厚不悦。
“军师，受伤了？”
夜昭微怔，随即明白这是在问她身上的血迹。
她懒懒地摇头。
墨成带来的安全感，使得她脑中高强度绷紧地弦，一瞬间松了下来，现在不想动作。
俩人的无视，仿若压坏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点燃奴刹所有的愤怒。
“墨成，你既然来了，就别想走出去！”
“来人，铁甲兵。”
身披铁甲，手握长刀的匈奴兵，源源不断地从主帐外涌入。原本宽裕的空间，此刻却拥挤不堪。
每把长刀，皆对准处于中心的俩人，只待单于一声令下，便可将那两个无礼的外族人，戳成马蜂窝。
墨成不以为然，脸色平淡，仿佛此时的一切都无之无关。他闲适地说道:“奴刹，你的大儿子，三儿子皆在本将手里，还敢动手？”
奴刹宛若听了天大的笑话，脸上赘肉一坨坨的，颤个不停。连那道疤痕，似活灵活现的，恶心地跟着动了起来。
“墨成，你以为本王会没有准备。你一出城关，本王的人便出手了。牢狱之中，吾儿已然得救。至于那个混账……”他缩了缩眼，厌弃地说道:“就让他死在城关好了，无用之人。”
单于对两个儿子的天差地别，早已不是秘密。
夜昭贝齿咬着粉唇，深思。玗厥高傲却气宇不凡，帝王之才；瑁段能征善战却莽夫之勇，将帅足以。
她这厢正深思着，耳际又传来，墨成低沉嗓音，“抱紧，要开始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帐外一阵躁动嚎叫，无数匈奴兵在哭喊。
“起火，走水了，大家快跑啊！”
静谧空荡的夜里，马儿哼唧地出气声，啪嗒啪嗒的铁蹄声，深闷的车轱辘声，显得由为沉重。
微光透过窗框渗入车厢，映照出简单的四壁，坑洼不平的木板，隐有几团乌黑不明的痕迹。
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，她站不稳，只得皱眉，寻个较之干净的地方坐下。
单于抓她，无非一事，他那个宝贝的三儿子。
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，那她就不客气了。玗厥陷害她的事，正好没算清，这就一并清好了。本就是养不教，父之过。
玗厥来者不善，如不出所料，今晚瑁段牢狱注定不太平。
有传闻，单于奴刹性情暴戾，偏爱能征善战的三皇子瑁段。自古立长不立幼，皇位被人如此觊觎，玗厥当真没生出别的心思？
不过，蛇鳝之威，虚张声势罢了。墨子期，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是睿智。
夜昭眼眸弯弯，从手袖中摸出了墨子期，的画。
她并非是个善绘丹青之人，这还是初次拿起画笔。
少时她曾在方丈的禅房见过，无数的墨子期。牙牙学语的他，虎头虎脑的他，笃实好学的他，还有为国出征的他。
墨子期每一次的成长，都被装入了一室方寸。
方丈喜欢在四壁的丹青中央，放上一个蒲团，安跪其上，静静地欣赏这宛若瑰宝的方寸世界。
那眼神中蕴藏的浓烈情绪，大抵是方丈身上唯一可称为人性的东西。
满张的画像，曾是她向往的英雄，也曾是她幼稚时期的假想敌，偷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亲情与关爱。
夜昭拧了拧娟秀的眉头，刺眼的暗红血迹，在宣纸边角晕漾。
这画虽非大家之作，也算是她一下午的成果。
傲睨万物的墨成，脚踩马蹬，手执月桁，如同夺目万丈的金阳，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。
尤其他惊鸿的一笑，暗淡了世间光彩。
与挑剔的她而言，这幅画还算满意，本还打算留作临别之物，孰知……
“夜军师，前方便是我军驻地。”蟒顿粗大的嗓门，隔着车帘传入耳际。
透过窗框，密密麻麻的白点，如天上繁星，多如牛毛。由远及近，露出巨大毡帐的真面目。
夜昭黑瞳微微一转，了然于心。这单于好生自负，军帐离得如此近，气候干燥，不怕被人一把火烧个精光？
这样正想着，面前暗色隔帘，忽的被人一把拉开，蟒顿不大客气地来请她下车。
她面无表情地颔首，配合地下了车。
嘴上说是客人，不过是个阶下囚。
方才呕出那滩血，蟒顿也是看见的，却连问都没问，这样的态度——若外族蛮夷懂礼，才叫天方夜谭。
“夜军师，我族单于一夜未眠，可一直在恭候大驾。”蟒顿前方目不斜视地走着，言语之间的不以为然，任谁都能听的出来。
军帐四周守卫犹如壁垒般森严，队队巡逻布防严密，毫无破绽。当然对夜昭而言，整个军帐都是破绽百出。
“左蠡王，单于王这么晚未眠，岂非在下之过，着实惭愧。”
轻飘飘的话，全无一丝愧疚之意。
蟒顿停住脚，回头，仰天，络腮胡一颤一颤地发笑，“哈哈，夜军师，这天都快亮了，还睡哪门子觉？”
月落西山，金乌初挂，东方渐露鱼肚白，黑暗开始消退。
一晚就这么过了，她竟没注意到，这又是崭新的一天。
见她发呆不理人，蟒顿又不高兴了。笑话，都到这了，还想跑不成。
“夜军师，请吧。”字里行间的不容反驳。
夜昭感受着左边心口，子蛊猛烈跳动，却无丝毫不适之症。她看了蟒顿一眼，徐徐举步，走入了中间最大，最华丽的毡帐。
不同于墨成主帐的简朴大气，单于几乎将自己家都搬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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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人负手，戎装加身，高大宽背，对着竖立的地形图，细细琢磨。
衣袍金线暗绣着一只展翅猛鹰，与那杀气腾腾的图腾，倒是相得益彰。
单于王奴刹，匈奴最高统帅，才有资格佩戴鹰饰。
“王上，人已带到。”
蟒顿抱拳行礼，如见天神般，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恭敬二字。
“嗯，辛苦左蠡王了，且下去吧。”奴刹头也懒得回，继续研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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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走后，帐内一时间沉寂下来。橘黄的油灯，蕊心烧的噼里啪啦做响。夜昭只淡淡看着，闭口不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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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夜军师，可知本王，在看什么？”
“大概，是单于王，梦寐以求之地吧。”
奴刹动作一顿，随后又问道:“梦寐以求之地？既然如此你猜猜，那是哪。”
“夏国。”
夜昭浅浅地勾着唇边，眸中划过一抹讥讽。
夏国地势低平，气候温和，物产丰硕。是诸国眼红的香饽饽，恶狗垂涎的肉包子，谁不喜欢？
奴刹一愣，本以为她会回答城关，谁知竟得到这么个答案。
不愧是夏国军师倒也聪慧，胆子又大，这话出口，当真不怕墨成处罚。
拿着油灯转身，这么个出其不意的家伙，他还真得见见。
瘦不拉几，矮小丑陋，这是对夜昭的第一印象。
习惯了匈奴的强健美，再看这个军师，就如同墨成不给饭吃，被狠狠虐待过一般。
奴刹转身露出正脸的一瞬间，夜昭也几不可见地绞了眉。
阴鸷的目光，带着狠辣的掠夺之意。鼻梁至右脸，一道狰狞可怖的长疤旧伤，太过夺人眼球。所谓相由心生，单于王这种茹毛饮血之人，本就面相凶狠，杀气涌现，自然吓人至极。
既然两看生厌，夜昭冷冷地板着脸，直奔主题。
“单于王，捉在下前来，所为何事？”
奴刹毕竟当了多年领袖，虚与委蛇还是会的。
“夜军师，不妨坐下，享用一顿早食，再细谈。”
腻人心脾的烤羊腿作早食，夜昭只觉得腹中隐有不适。
“不必，单于王还是谈谈正事吧。”
奴刹眼底冷光乍现，摘掉敷衍虚伪的面具，当下脸色越发难看起来。
自以为读过几天书，就敢跟他叫板，不识好歹。
“不过是本王的阶下囚，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。有何可傲，既然不坐，那就像狗一样，跪着吧！”
他言语刺耳，杀气似淬毒般袭来，夜昭却都当了耳旁风。
被抓来的原因，她大概猜的全。只是想稍稍激他一下，便原形毕露。身为王上，竟气得连这番流氓匪气的话都能出口。
气量狭小之辈，比墨成十分之一不及，还想叫她胆寒不成？
她的沉默，彻底激怒了奴刹。他是匈奴的王，不容反抗的王！这个人该死！
“既然不跪，那就去死吧！”
他暗暗蓄力，忽的狠厉出手，双手成爪，迅猛地朝夜昭天灵盖拍去。
电光火石，夜昭根本来不及反应，脑海一片空白，只下意识紧紧闭着双眼，等待……
危险袭来，霎时一股温热萦腰间，熟悉的味道侵入鼻息。黑暗中，仿佛天旋地转，却停在了厚实宽阔的胸膛。
“军师，呆呆傻傻的，不怕被人打，嗯？”
耳畔细声低语，墨成呵出的气息，带着灼人的热度。
夜昭睁开黑瞳，眼底一丝迷茫闪过，只剩温煦与笑意。
她半拥在某人怀中，微一抬首，这个角度隐约可见，墨成坚毅铁血的下巴，些许胡茬，却有说不出的味道。
她忽然忆起，茶楼上，乐茼巫医问的话。
帅吗？当然，怎能不帅，怎会不帅！
“墨成！”奴刹的出招，被墨成以力借力地挡住，反受了一掌。
见到莫名出现的不速之客，他几欲咬碎一口银牙，不怒反笑，“好，好啊。没想到，为了这个无名之辈，你倒还真来了。”
墨成上下细细地端详着，夜昭身上可有受伤。在察觉到她雪白狐裘，沾染的细碎血红后，眸中溢满浓厚不悦。
“军师，受伤了？”
夜昭微怔，随即明白这是在问她身上的血迹。
她懒懒地摇头。
墨成带来的安全感，使得她脑中高强度绷紧地弦，一瞬间松了下来，现在不想动作。
俩人的无视，仿若压坏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点燃奴刹所有的愤怒。
“墨成，你既然来了，就别想走出去！”
“来人，铁甲兵。”
身披铁甲，手握长刀的匈奴兵，源源不断地从主帐外涌入。原本宽裕的空间，此刻却拥挤不堪。
每把长刀，皆对准处于中心的俩人，只待单于一声令下，便可将那两个无礼的外族人，戳成马蜂窝。
墨成不以为然，脸色平淡，仿佛此时的一切都无之无关。他闲适地说道:“奴刹，你的大儿子，三儿子皆在本将手里，还敢动手？”
奴刹宛若听了天大的笑话，脸上赘肉一坨坨的，颤个不停。连那道疤痕，似活灵活现的，恶心地跟着动了起来。
“墨成，你以为本王会没有准备。你一出城关，本王的人便出手了。牢狱之中，吾儿已然得救。至于那个混账……”他缩了缩眼，厌弃地说道:“就让他死在城关好了，无用之人。”
单于对两个儿子的天差地别，早已不是秘密。
夜昭贝齿咬着粉唇，深思。玗厥高傲却气宇不凡，帝王之才；瑁段能征善战却莽夫之勇，将帅足以。
她这厢正深思着，耳际又传来，墨成低沉嗓音，“抱紧，要开始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帐外一阵躁动嚎叫，无数匈奴兵在哭喊。
“起火，走水了，大家快跑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