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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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洛整个人都僵住了，他试着抽了抽手，但他刚一表现出要把手拿回来的意图，米莉就皱起了眉头……不是平时那种困惑或者严肃的皱眉，而是……稍微有点委屈的感觉。
这种表情出现在米莉脸上实在太难得，伊洛几乎是一刹那就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，根本不忍心再去抽手了。
……当然，他实际上也不想离开米莉。既然手抽不出来，他索性蹲下，伏在床边看着米莉。
米莉还抱着他的手，时不时像小猫一样蹭一蹭。伊洛看了看自己的另外一只手，大概是刚刚用冷水洗过手，所以比其他地方凉，让她下意识地觉得比较舒服吧。唔……昨天的魔法大概已经在凌晨失效了，房间里的确不太凉快。
想到米莉生病大概有他昨天将温度挑得太低的责任，伊洛便十分愧疚，轻轻拨了拨米莉的头发，然后望着她的脸。
她的面色潮|红，不过，这衬得脖子部分的皮肤更为白皙；她的呼吸不稳，头发凌乱，然而却给人一种笨拙的可爱感，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揉揉她的头。
要是……他不是弟弟，而是哥哥就好了。不……当哥哥可能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，如果是邻居家的哥哥可能会更好？
伊洛叹了口气。
以米莉的体温，一会儿就把抱着的那只手捂热了。伊洛也不能耽搁太久，毕竟米莉还严重地病着，趁米莉把他的手甩开的功夫，连忙抽身出来。
蛇问道：“你姐姐怎么样？”
“发烧了，发得很高。”伊洛回答。
说着，伊洛看着蛇的苹果想了想，便把它从窗台上拿了下来，塞进米莉怀着，让她抱着，嘱咐道：“你照顾她一下，我马上就回来。”
水晶苹果的外壳倒是时刻就挺凉的，蛇也不太在意自己的住所被当做冰块使用，在苹果里晃着尾巴：“嗯哼，交给我吧。”
伊洛忧心地看了蛇一眼，老实说，将米莉交给蛇照看，哪怕只有几分钟他也有几分觉得不安。不过，总不能他留下看米莉，让蛇滚着苹果去找人……
不再犹豫，伊洛飞快地跑了出来。
……
听说米莉生病，吉娜和公爵先生第一时间赶来了，雷克则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找医生。菲尔公爵手足无措，显得十分慌张，吉娜则对照顾病人有基础的了解，检查过米莉的状态之后，就马上弄来毛巾、水和其他一些用品，开始给米莉降温，希望能让她舒服点。当然，蛇栖息的苹果已经被摆回窗台上了。
“米莉，很难受吗？”菲尔公爵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，心疼地问。
米莉自然是无法回答的，她眼睛紧闭，脸颊通红，嘴唇干裂，呼吸急促，看上去就病得很重，意识显然尚处在模糊之中。
雷克很快就将医生请来了，菲尔公爵有固定的医生，住得不远，且彼此早已熟悉。对方进门时，菲尔连忙拉着伊洛退开，医生则对公爵微微弯腰打了个招呼，便急匆匆地走到床边，放下药箱，开始诊断。
伊洛的心脏因为担忧跳得飞快，生怕米莉真的出什么问题。
“她烧得很高，不过只是普通的发烧。”过了一会儿，医生放下听诊器，道，“虽然这次发烧跟她额头上的黑魔法印应该没什么关系……不过，这个魔法印是怎么弄的？您的女儿是魔法师吗？”
伊洛一怔，这才意识到这位医生怀疑过米莉是黑魔法腐蚀导致的烧热……如果被黑魔法侵蚀的话，的确是可能有类似的症状的，从菲尔公爵最新的研究理论的角度看的话，这是由于普通人周围的魔法元素也被激怒，导致人本身生理上的失调。
一般医生是不会上来就注意黑魔法，虽然米莉头上的印子的确很引人注意……这么说的话，这个医生或许也是魔法师？说不定，他就是菲尔公爵被魔力暴走困扰时负责照顾他的医生。
这时，菲尔已经回答道：“魔法印……是魔王复活时期弄的。另外，她并不是魔法师。”
医生点点头，然后拿出纸笔写下处方，自然地交给雷克，让他去处理。
“公爵小姐需要休息一阵子，在短时间内我不建议她做会过度消耗体力的工作。”医生道，“等服用过药物以后，再观察一段时间，如果没有好转再叫我。”
说完，医生自顾自地收拾起医务箱，收拾完毕，就向公爵告辞离开。
菲尔公爵搬了椅子在米莉身边坐下，颇为忧郁地注视着她的睡颜。
伊洛也搬来另一把椅子，坐下后认真地说：“教授，你要是累得话可以先回去，我会在这里看着姐姐的。”
伊洛知道菲尔教授即使暑假里也经常熬夜做实验，好像有不少内容不得不在半夜研究，而且，由于在之前十几年里菲尔被魔力暴走折磨，学术进度落下很多，所以恢复正常后一直再赶……当然，为了保证魔力的质量，他大部分时间作息还是很规律的，只是伊洛知道，他昨晚至少半宿没有睡，现在应该很累才对。
——另外，菲尔公爵动作太快，一下子就占据了米莉床边最好的位置。伊洛虽然也离米莉很近，但只能握住她的手，摸不到脸。
菲尔听到伊洛的声音愣了愣，这才恍然发现他还没有走，顿了顿，道：“不用。我……我来吧。”
停顿几秒。
“她是我的女儿，这么多年来，我却从来没有照顾过她。要是可以的话，我想尽量弥补，并且……”并且尽量创造一些新的回忆。
太过煽情的话并不是菲尔擅长的领域，因此他适时地停住了口，不再说下去，微微蹙起眉头，想要寻找一些更容易说出口的词汇。
不过，伊洛似乎听到这里就已经理解了。
“嗯，我明白。”伊洛微微垂下眼眸，睫毛的阴影打在眼睑上，“我虽然和姐姐一直在一起，但是却失去了之前的记忆，怎么也想不起来，连一点想起来的契机都没有。姐姐和……呃，其他人也安慰我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，所以……”
伊洛笑了笑，继续道：“所以我想就这样和她一起生活下去，建立新的关系就好了。我也不能一直依赖姐姐，要努力地学习，等毕业以后就可以照顾……”
伊洛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菲尔公爵面前说得这些话，顿时红了脸。
对啊，米莉现在是公爵小姐，已经不需要他毕业之后来照顾她了。
这么一想，伊洛忽然有些忧伤的怅然。
忽然，他感到头顶被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揉了揉。
伊洛疑惑地抬起头，竟然看到菲尔公爵脸上带有微弱的笑意。
“嗯，谢谢你，一直陪在她身边。”菲尔公爵真诚地道。
如果不是真的非常重要的家人的话，一个柔弱的女孩是不会跋山涉水去找他的。仔细想想的话，大概对米莉来说，伊洛是他们爷爷死后，她唯一的家人？说不定是类似心灵支柱一样的……
菲尔这么说，伊洛反而不好意思起来，脸变得更红了。
“不……姐姐照顾我比较多。”
菲尔点了点头。
伊洛失忆的经历，让他稍微感到了两人之间有失而复得的共同点……或许，他们可以互相理解也说不定。
……
菲尔和伊洛断断续续地聊天，因为不敢惊扰到睡着的米莉，他们说话声音一直很轻。转眼，时间就到了黄昏，天色渐渐暗下来，橙红色的晚霞将光芒灌入窗内，投下一片懒洋洋的阴影。
菲尔公爵疲倦地捏了捏鼻梁，昨晚他确实太过疲劳，从三四点开始，坐在椅子上就有些东倒西歪了。
伊洛关心地道：“教授，你还是先去休息吧。如果你也病倒的话，吉娜和雷克就忙不过来了，姐姐肯定也会担心的。”
菲尔教授迟疑了片刻，最终还是敌不过困意点了点头，站起来。
老实说，他一个从小被人照顾的公爵，的确也没帮上什么忙，主要还是吉娜在忙活，伊洛时时帮把手，他笨手笨脚地只会拖后腿……魔法固然好用，却没有办法治病，感受到自己这方面笨拙的公爵先生不得不感到些许无力。
只是……他舍不得米莉。
公爵先生又凝视了她的脸颊一会儿，伸手替她拂下掉在脸上的头发，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
天色越来越黑，转眼到了深夜，米莉睡得渐渐安稳起来。吃过药后，白天她意识不太清醒地醒过几次，看起来比早上的时候好了很多，烧虽然还没完全退，但体温明显低了很多，应该不需要人彻夜照顾了。
于是吉娜再次确定了一遍米莉的状态后，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，临走前，她看了眼伊洛。
伊洛微笑道：“我还不困，你回去吧，我想等姐姐完全退烧了再睡觉。”
吉娜略一点头，便沉默地离开了，留下伊洛一个人……不，还有一条蛇。
没有旁人，蛇摇了摇尾巴，总算可以开口了：“小米莉没事了？”
“嗯。”伊洛已经坐在公爵之前坐得位置上，盯着米莉仍然微红的脸，随口回答。
“是吗？”蛇说，“那我也要睡了。你不介意的话，最好熄一下灯吧。米莉也稍微舒服一点。”
伊洛一怔，这才反应过来，连忙将本来已经黯淡得没什么亮光的灯吹熄，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蛇不再说话，大概是真睡了。伊洛看不见米莉的脸，却觉得她安稳的呼吸声在静谧中变得分外清晰。
伊洛忽然有点脸烫。
不知怎么回事，安静的黑暗让他的心跳变快，血液变热，一股莫名的冲动在身体里乱窜，而且……蛇睡着了，这里也没有其他人。
终于，伊洛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，不久，他慢慢地摸到了米莉的脸，温柔地小幅度摩挲起来。她的皮肤柔软而光滑，只是还比其他地方来得温度高，伊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犹如雷鸣，整个人无比紧张，然后……不知出于什么心态，他俯下身，凑近了米莉。
要是米莉这个时候的醒过来的话，一定会吓一跳吧。
伊洛胡思乱想着。
由于在黑暗里，距离感变得不准确，伊洛总觉得米莉的脸颊就在离自己鼻尖不远的地方，因此靠近的速度格外慢，仿佛下一秒就会碰到，他甚至隐隐能感到那份温度……
伊洛的喉咙紧张得动了动。
忽然，他的手被用力地抓住了，还没等伊洛觉得这个情景似曾相识，就突然被一把拽得跌到了床上！
伊洛无疑被吓了一跳，他没想到米莉会有这么大力气，大概是下午一直休息恢复了一点体力……他跌倒时为了尽量避免压到米莉的身体，特意在躲，结果就是一跌就跌到了米莉的内侧，下一秒，伊洛便感到米莉贴了上来，双手双脚地缠住他。
伊洛：……
虽然多少感觉到自己是又被当做降温的东西抱了，伊洛还是险些连心脏都跳出来。他一直坐在外面，又用了一点魔法稍微让自己在夏天保持干爽凉快，毕竟米莉病了不能再给整个房间降温，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体温肯定比米莉低就是了，但是……
除了拥抱的时候，米莉从来不会贴他这么近，再加上这个时间、地点、状态，气氛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的样子……
伊洛在漆黑中脸色通红，手脚都不知怎么放才好。米莉偏高的体温、柔软的身体、近在咫尺的呼吸、隐隐的少女的馨香……
想到过一会儿米莉把他捂暖和，他大概就又会被推开了，伊洛突然有点怅然。
他冷静了一下，定了定神，确定蛇那双猩红色的眼的确没有在暗中观望以后，伊洛一点点地、小心地红着脸避开自己不该碰的地方，然后他总算取回自己的手，并且维持着被抱住的姿势，轻轻捧住米莉的脸。
伊洛的眼睛暗了暗。
…………
……
良久以后，米莉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什么软软地碰了碰。
“……晚安吻。晚安，姐。”
伊洛整个人都僵住了，他试着抽了抽手，但他刚一表现出要把手拿回来的意图，米莉就皱起了眉头……不是平时那种困惑或者严肃的皱眉，而是……稍微有点委屈的感觉。
这种表情出现在米莉脸上实在太难得，伊洛几乎是一刹那就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，根本不忍心再去抽手了。
……当然，他实际上也不想离开米莉。既然手抽不出来，他索性蹲下，伏在床边看着米莉。
米莉还抱着他的手，时不时像小猫一样蹭一蹭。伊洛看了看自己的另外一只手，大概是刚刚用冷水洗过手，所以比其他地方凉，让她下意识地觉得比较舒服吧。唔……昨天的魔法大概已经在凌晨失效了，房间里的确不太凉快。
想到米莉生病大概有他昨天将温度挑得太低的责任，伊洛便十分愧疚，轻轻拨了拨米莉的头发，然后望着她的脸。
她的面色潮|红，不过，这衬得脖子部分的皮肤更为白皙；她的呼吸不稳，头发凌乱，然而却给人一种笨拙的可爱感，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揉揉她的头。
要是……他不是弟弟，而是哥哥就好了。不……当哥哥可能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，如果是邻居家的哥哥可能会更好？
伊洛叹了口气。
以米莉的体温，一会儿就把抱着的那只手捂热了。伊洛也不能耽搁太久，毕竟米莉还严重地病着，趁米莉把他的手甩开的功夫，连忙抽身出来。
蛇问道：“你姐姐怎么样？”
“发烧了，发得很高。”伊洛回答。
说着，伊洛看着蛇的苹果想了想，便把它从窗台上拿了下来，塞进米莉怀着，让她抱着，嘱咐道：“你照顾她一下，我马上就回来。”
水晶苹果的外壳倒是时刻就挺凉的，蛇也不太在意自己的住所被当做冰块使用，在苹果里晃着尾巴：“嗯哼，交给我吧。”
伊洛忧心地看了蛇一眼，老实说，将米莉交给蛇照看，哪怕只有几分钟他也有几分觉得不安。不过，总不能他留下看米莉，让蛇滚着苹果去找人……
不再犹豫，伊洛飞快地跑了出来。
……
听说米莉生病，吉娜和公爵先生第一时间赶来了，雷克则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找医生。菲尔公爵手足无措，显得十分慌张，吉娜则对照顾病人有基础的了解，检查过米莉的状态之后，就马上弄来毛巾、水和其他一些用品，开始给米莉降温，希望能让她舒服点。当然，蛇栖息的苹果已经被摆回窗台上了。
“米莉，很难受吗？”菲尔公爵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，心疼地问。
米莉自然是无法回答的，她眼睛紧闭，脸颊通红，嘴唇干裂，呼吸急促，看上去就病得很重，意识显然尚处在模糊之中。
雷克很快就将医生请来了，菲尔公爵有固定的医生，住得不远，且彼此早已熟悉。对方进门时，菲尔连忙拉着伊洛退开，医生则对公爵微微弯腰打了个招呼，便急匆匆地走到床边，放下药箱，开始诊断。
伊洛的心脏因为担忧跳得飞快，生怕米莉真的出什么问题。
“她烧得很高，不过只是普通的发烧。”过了一会儿，医生放下听诊器，道，“虽然这次发烧跟她额头上的黑魔法印应该没什么关系……不过，这个魔法印是怎么弄的？您的女儿是魔法师吗？”
伊洛一怔，这才意识到这位医生怀疑过米莉是黑魔法腐蚀导致的烧热……如果被黑魔法侵蚀的话，的确是可能有类似的症状的，从菲尔公爵最新的研究理论的角度看的话，这是由于普通人周围的魔法元素也被激怒，导致人本身生理上的失调。
一般医生是不会上来就注意黑魔法，虽然米莉头上的印子的确很引人注意……这么说的话，这个医生或许也是魔法师？说不定，他就是菲尔公爵被魔力暴走困扰时负责照顾他的医生。
这时，菲尔已经回答道：“魔法印……是魔王复活时期弄的。另外，她并不是魔法师。”
医生点点头，然后拿出纸笔写下处方，自然地交给雷克，让他去处理。
“公爵小姐需要休息一阵子，在短时间内我不建议她做会过度消耗体力的工作。”医生道，“等服用过药物以后，再观察一段时间，如果没有好转再叫我。”
说完，医生自顾自地收拾起医务箱，收拾完毕，就向公爵告辞离开。
菲尔公爵搬了椅子在米莉身边坐下，颇为忧郁地注视着她的睡颜。
伊洛也搬来另一把椅子，坐下后认真地说：“教授，你要是累得话可以先回去，我会在这里看着姐姐的。”
伊洛知道菲尔教授即使暑假里也经常熬夜做实验，好像有不少内容不得不在半夜研究，而且，由于在之前十几年里菲尔被魔力暴走折磨，学术进度落下很多，所以恢复正常后一直再赶……当然，为了保证魔力的质量，他大部分时间作息还是很规律的，只是伊洛知道，他昨晚至少半宿没有睡，现在应该很累才对。
——另外，菲尔公爵动作太快，一下子就占据了米莉床边最好的位置。伊洛虽然也离米莉很近，但只能握住她的手，摸不到脸。
菲尔听到伊洛的声音愣了愣，这才恍然发现他还没有走，顿了顿，道：“不用。我……我来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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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是我的女儿，这么多年来，我却从来没有照顾过她。要是可以的话，我想尽量弥补，并且……”并且尽量创造一些新的回忆。
太过煽情的话并不是菲尔擅长的领域，因此他适时地停住了口，不再说下去，微微蹙起眉头，想要寻找一些更容易说出口的词汇。
不过，伊洛似乎听到这里就已经理解了。
“嗯，我明白。”伊洛微微垂下眼眸，睫毛的阴影打在眼睑上，“我虽然和姐姐一直在一起，但是却失去了之前的记忆，怎么也想不起来，连一点想起来的契机都没有。姐姐和……呃，其他人也安慰我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，所以……”
伊洛笑了笑，继续道：“所以我想就这样和她一起生活下去，建立新的关系就好了。我也不能一直依赖姐姐，要努力地学习，等毕业以后就可以照顾……”
伊洛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菲尔公爵面前说得这些话，顿时红了脸。
对啊，米莉现在是公爵小姐，已经不需要他毕业之后来照顾她了。
这么一想，伊洛忽然有些忧伤的怅然。
忽然，他感到头顶被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揉了揉。
伊洛疑惑地抬起头，竟然看到菲尔公爵脸上带有微弱的笑意。
“嗯，谢谢你，一直陪在她身边。”菲尔公爵真诚地道。
如果不是真的非常重要的家人的话，一个柔弱的女孩是不会跋山涉水去找他的。仔细想想的话，大概对米莉来说，伊洛是他们爷爷死后，她唯一的家人？说不定是类似心灵支柱一样的……
菲尔这么说，伊洛反而不好意思起来，脸变得更红了。
“不……姐姐照顾我比较多。”
菲尔点了点头。
伊洛失忆的经历，让他稍微感到了两人之间有失而复得的共同点……或许，他们可以互相理解也说不定。
……
菲尔和伊洛断断续续地聊天，因为不敢惊扰到睡着的米莉，他们说话声音一直很轻。转眼，时间就到了黄昏，天色渐渐暗下来，橙红色的晚霞将光芒灌入窗内，投下一片懒洋洋的阴影。
菲尔公爵疲倦地捏了捏鼻梁，昨晚他确实太过疲劳，从三四点开始，坐在椅子上就有些东倒西歪了。
伊洛关心地道：“教授，你还是先去休息吧。如果你也病倒的话，吉娜和雷克就忙不过来了，姐姐肯定也会担心的。”
菲尔教授迟疑了片刻，最终还是敌不过困意点了点头，站起来。
老实说，他一个从小被人照顾的公爵，的确也没帮上什么忙，主要还是吉娜在忙活，伊洛时时帮把手，他笨手笨脚地只会拖后腿……魔法固然好用，却没有办法治病，感受到自己这方面笨拙的公爵先生不得不感到些许无力。
只是……他舍不得米莉。
公爵先生又凝视了她的脸颊一会儿，伸手替她拂下掉在脸上的头发，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
天色越来越黑，转眼到了深夜，米莉睡得渐渐安稳起来。吃过药后，白天她意识不太清醒地醒过几次，看起来比早上的时候好了很多，烧虽然还没完全退，但体温明显低了很多，应该不需要人彻夜照顾了。
于是吉娜再次确定了一遍米莉的状态后，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，临走前，她看了眼伊洛。
伊洛微笑道：“我还不困，你回去吧，我想等姐姐完全退烧了再睡觉。”
吉娜略一点头，便沉默地离开了，留下伊洛一个人……不，还有一条蛇。
没有旁人，蛇摇了摇尾巴，总算可以开口了：“小米莉没事了？”
“嗯。”伊洛已经坐在公爵之前坐得位置上，盯着米莉仍然微红的脸，随口回答。
“是吗？”蛇说，“那我也要睡了。你不介意的话，最好熄一下灯吧。米莉也稍微舒服一点。”
伊洛一怔，这才反应过来，连忙将本来已经黯淡得没什么亮光的灯吹熄，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蛇不再说话，大概是真睡了。伊洛看不见米莉的脸，却觉得她安稳的呼吸声在静谧中变得分外清晰。
伊洛忽然有点脸烫。
不知怎么回事，安静的黑暗让他的心跳变快，血液变热，一股莫名的冲动在身体里乱窜，而且……蛇睡着了，这里也没有其他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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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是米莉这个时候的醒过来的话，一定会吓一跳吧。
伊洛胡思乱想着。
由于在黑暗里，距离感变得不准确，伊洛总觉得米莉的脸颊就在离自己鼻尖不远的地方，因此靠近的速度格外慢，仿佛下一秒就会碰到，他甚至隐隐能感到那份温度……
伊洛的喉咙紧张得动了动。
忽然，他的手被用力地抓住了，还没等伊洛觉得这个情景似曾相识，就突然被一把拽得跌到了床上！
伊洛无疑被吓了一跳，他没想到米莉会有这么大力气，大概是下午一直休息恢复了一点体力……他跌倒时为了尽量避免压到米莉的身体，特意在躲，结果就是一跌就跌到了米莉的内侧，下一秒，伊洛便感到米莉贴了上来，双手双脚地缠住他。
伊洛：……
虽然多少感觉到自己是又被当做降温的东西抱了，伊洛还是险些连心脏都跳出来。他一直坐在外面，又用了一点魔法稍微让自己在夏天保持干爽凉快，毕竟米莉病了不能再给整个房间降温，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体温肯定比米莉低就是了，但是……
除了拥抱的时候，米莉从来不会贴他这么近，再加上这个时间、地点、状态，气氛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的样子……
伊洛在漆黑中脸色通红，手脚都不知怎么放才好。米莉偏高的体温、柔软的身体、近在咫尺的呼吸、隐隐的少女的馨香……
想到过一会儿米莉把他捂暖和，他大概就又会被推开了，伊洛突然有点怅然。
他冷静了一下，定了定神，确定蛇那双猩红色的眼的确没有在暗中观望以后，伊洛一点点地、小心地红着脸避开自己不该碰的地方，然后他总算取回自己的手，并且维持着被抱住的姿势，轻轻捧住米莉的脸。
伊洛的眼睛暗了暗。
…………
……
良久以后，米莉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什么软软地碰了碰。
“……晚安吻。晚安，姐。”